要多看幾個病人,把時間搶回來!”

追尋福建醫界泰斗慕容慎行的初心

稿件來源：新華每日電訊 綜合新聞

　　新華社福州6月22日電(記者邰曉安) 他的名字具有“定心丸”的效果,專家號能排到半年后；他是同事學生眼中的天才,幾百頁的教材倒背如流；他是風趣幽默的導師,公開課場場爆滿,桃李滿天下……

　　6月20日,“慕容慎行先進事跡巡回報告會”在八閩大地拉開序幕,這位福建醫界泰斗的生前事跡再次引發關注。新華社記者也先后采訪了他生前同事、患者、親友,管窺到慕容慎行一生中不平凡的付出與不改的初心。

　　“我要多看幾個病人,把時間搶回來!”

　　生于1934年的慕容慎行,是福建省神經內科學的奠基人之一,常年在福建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神經內科坐診。

　　在附一醫院,慕容慎行絕對算得上“網紅”:一方面他的專家號十分熱門,往往排到半年后。另一方面,急病患者、外地患者、老年患者、殘疾人等弱勢群體要做影像檢查時,慕容慎行擔心患者找不到路、約不到號而耽誤診治,往往親自到科室去預約拿號。后來年事漸長,慕容慎行行走不便,就由患者攙扶著一起去。這些場景多次被拍照發到朋友圈,被大家稱作附一醫院里“最靚麗的風景”。

　　慕容慎行坐診有個特點:問得仔細、極有耐心,每個病人初診的檢查時間基本都要半個小時以上。神經科的老年患者比較多,慕容慎行會把每種藥的作用、服用方法一遍遍講給病人聽。有些患者取了藥就走了,他還會叫實習生打電話過去再叮囑一番。

　　慕容慎行看得仔細,又不“懂得”拒絕患者,所以常年處于超負荷坐診狀態。

　　“有的病人都搶了半年號了,他不看于心不忍。有的病人是外地過來的,看不上還要花錢去住宿,他覺得會給人家增加經濟負擔。”慕容慎行的親屬章晶英說,慕容慎行的門診室常到晚上十一二點依然燈火通明。有患者摸著門道,專門晚上來求診,同樣不會失望而歸。

　　福建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院長康德智介紹,慕容慎行75歲正式退休后,仍堅持每周三次門診和兩次大查房。2014年,其因過度疲勞跌倒后腦出血住院,但2015年春節后便又邁著不太利索的步子重返崗位。

　　擔心他身體扛不住,院方一周只安排慕容慎行坐診一天,每天限掛5個號。可自己的號用完后,他堅持繼續坐診,還說:“我生病休息了一段時間。現在要多看幾個病人,把時間搶回來。”

　　2018年7月,慕容慎行因發燒入院治療,后被診斷出罹患癌癥,他才最終停診。

　　“醫生開出的第一張處方是關愛”

　　在給學生講課時,慕容慎行常說一句話,“素昧平生的病人將生命交給了你,世上沒有比這更重的囑托了。”為了不負重托,慕容慎行堅持不懈,苦練本領。

　　在很多人眼里,慕容慎行是個記憶力超強的天才。不過慕容慎行卻說,“我診斷準確率高,是因為我比較認真而已。”

　　在慕容慎行的書桌上,放著一摞筆記本,里面密密麻麻記滿了病人的信息:某某患者、幾時就診、病情如何、家屬電話……2018年10月慕容慎行去世后,家人在書房里發現了好幾個大袋子,里面裝著幾千張紙片,全都是類似的病人信息。

　　在兒子慕容文的記憶里,每天晚上回到家后,父親都要先給患者打回訪電話詢問病情、叮囑用藥,然后才能安心吃飯。任何關系病患的事情,在他眼里就是頭等大事。

　　慕容慎行認為,醫生給病人開出的第一張處方是關愛。因為求診患者多,慕容慎行又看得仔細,一些病人等久了也會有情緒。對于焦急發脾氣的患者,慕容慎行倒也不生氣,依然笑臉相對。每逢有醫生護士為他鳴不平,他反而勸解對方:“醫生和患者之間,本不該有矛盾。因為我們共同的敵人,始終是疾病。”

　　他為患者傾盡心血,換來的自然是患者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。康德智記得,曾經有病人走出診室后說“讓慕容主任看完以后,我的病好像已經好了一半。”

　　“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我的信念”

　　慕容慎行一生有過許多榮譽和頭銜,在臨床、科研、教學方面都取得了驕人成績,但其一生始終甘于奉獻、淡泊名利。

　　“我是一名醫生、一名老師,更是一名共產黨員,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我的信念。”這是慕容慎行的座右銘,也是這位有著65年黨齡的老黨員不斷踐行的初心。

　　1969年至1971年,慕容慎行在福建邵武縣醫院工作。那時,現任邵武市曬口街道新豐衛生所醫師的江金貴跟隨其學習。江金貴說,慕容慎行除了手把手教他醫學知識,更時常教他愛國奉獻的道理。

　　慕容慎行告訴他,“做醫生不能圖利,應該多奉獻,為群眾服務,解除他們的病痛。”

　　1981年,附一醫院準備從泉州遷到福州,慕容慎行受命擔任醫院副院長,參與處理醫院搬遷事宜,并牽頭組織神經科設置工作。1984年,相關工作步入正軌,他馬上辭去副院長的行政職務,專心于臨床及教學科研工作。

　　慕容慎行患病住院期間,不少學生前往探視陪伴。慕容慎行總忘不了“嘮叨”幾句,希望年輕人要珍惜現在的幸福生活,好好學醫,將來努力回報社會、服務人民。

　　2018年10月16日,彌留之際的慕容慎行在恍惚中拉著兒子的手,進行最后一次“問診”:“肌力還好,要盡快做康復,早一天做康復就能多恢復一點。”這是他留給孩子和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句話。

　　“老師走后的半年多,每每從這里經過,我總是不自覺地抬頭尋找這間診室、這盞燈。我漸漸明白,就是這盞明燈,照亮了我的求學、行醫之路,讓我受益一生。”附一醫院醫師陳萬金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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